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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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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搖別人沙漏的傑森在等了半小時後終於忍不住把女朋友從房間裏拖了出來。

“你把我塞進車裏的樣子就像是我們要去拍末路狂花。”埃斯梅手裏抱著兩只毛絨玩偶,她把其中一只塞到傑森下巴底下,用玩偶的爪子輕撓他的臉:“這位暴躁的先生,你也想炸個油罐車嗎?”

傑森給她扣上安全帶:“感謝您的關心,小姐。但是這些都不會發生的。”

“首先我們是去海邊玩而不是搬家,所以十分感謝您還給衣櫃裏留了點衣物的慷慨舉動。” 他從置物格裏取出墨鏡。

“其次,我們是走洲際公路的良民。”

“最後,就算我真炸了,”他點了火,“也沒有警察能追上我。”

——這發言過於狷狂張揚,埃斯梅不由得拖了一聲長長的噓聲,接著就不再理會這個還差一個月才滿21歲的小年輕。她在車開出哥譚邊緣的時候打開了天窗,像只好奇的土撥鼠一樣從窗口裏一點點探出頭去。

其實她對於消極情緒還有另一種說法。那些像抑郁和焦慮這樣被端端正正擺在研究裏的名詞就好像一個玻璃盒子,把這些摸不著的情緒擺在裏頭,從此讓人們有了個便利的指代。但是它們是怎麽來的呢?

她覺得是某些丟三落四的貓頭鷹不小心從空中遺落的。它們在起飛時太過著急,以至於落下了主人藏在信件裏的那些雞毛蒜皮,比如說像是今天的冰淇淋奶味不足、朋友沒有記住自己的偏好、緊趕慢趕還是錯過了電影的開頭之類的小事。它們單一挑出來的時候一個個都輕如鴻毛,只消吹上一口氣就會融化在風裏,但因為這些粗心貓頭鷹的緣故,本該逸散在太陽底下的它們從信紙上掉了下來,又不知怎麽地滾成了一團,最後跑回主人心裏給自己築了個巢。

而此刻從遠方吹來的風是個急著趕路的環衛工。他帶著不知多少英裏之外的新鮮空氣在她身邊短暫地停下來,在這裏進行了他的使命:“來吧,讓我幫你帶走這些遺落的小石頭”,然後就步伐不停地離開,倉促得讓人來不及說聲再見。

只有心裏突然一松,就好像堆在心裏的是一團碳酸鈣,被那陣風進行了一番化學反應就變成了氣體,輕飄飄地飛走了,不留一絲痕跡。但是她知道有什麽完全不一樣了。

於是埃斯梅從天窗上縮回前座,靠近駕駛員先生:“讓我開!”

她可是一個在韋斯萊家長大的格蘭芬多,連他家的雙胞胎都得乖乖坐在她的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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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傑森沒法get到魁地奇的樂趣是有相當合理的解釋的。

看看這糟糕的職業病吧。

格蘭芬多的前擊球手技巧純熟地打了把方向盤,在一個彎道毫不拖泥帶水地超過了原先在前頭的那輛車——一個不帶一點兒減速的轉彎——然後在對方堪稱驚恐的目光裏大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一騎絕塵地向著山脈奔馳而去,讓路邊的玉米葉子整排彎下了腰為她送行。

講道理,那個駕駛員應該為今天自己沒穿銀綠色的衣服感到慶幸,否則被送上恐怕就不止尾氣而是一句騷話了。

當他們最終在某個服務站停下來加油的時候,傑森幾乎是有點心驚肉跳地看著她習慣性地把操縱桿往後一壓,差點把這可憐的桿子逼迫到了一個不健康的角度。很顯然這又是一個騎慣了掃帚留下的毛病,她真該牢牢記住“除了蝙蝠車,其他的麻瓜汽車是不會飛的”這條定律,然後早點改改她那個停車/掃帚時候的倒黴動作。

因此,在再度發車的時候,這位根本就沒有合法駕照的女司機就被帶離了駕駛座,一個人去後頭折騰了,這差點沒讓傑森以為自己車上的後視鏡被下咒了。

當他回過頭用雙眼親自確認的時候,才相信他剛剛匆匆一瞥看到的景象並不是什麽幻覺。

誰能解釋一下他一輛普普通通的越野車上為什麽會出現懶人沙發和一堆抱枕?軟墩墩的床墊被擺在了另一邊,床單正老老實實地把自己鋪開,然後一把接住等著砸下來的枕頭和靠墊。衣物從埃斯梅的手中從一個指甲蓋的大小慢慢變大,然後一件接一件地飄往更後頭的空間把自己掛了起來,排在隊伍最後邊的一件遮陽長袖外套還在入座後一把拉上了簾子,把它和它的鄰居們都藏了起來。

這個突然出現的空間被一盞落地燈的光線充盈得滿滿當當。它甚至還在傑森看過來的時候關掉了自己身上的光,但想必它也發現了這只不過是欲蓋彌彰的一種舉措,於是在非常虛假地閃了幾下之後,做出了一個“剛剛線路有問題但是現在已經修好了”的破罐子破摔姿態。

埃斯梅從他的車載小冰櫃裏——真高興看到這輛車裏還有一些原裝的部件——取出了一罐啤酒,迎著他的目光挑了挑眉,仿佛是提醒他不要酒駕。

…不是,這是酒駕的事情嗎?!

敬業的駕駛員先生強行讓自己耳邊傳來了達坷垃的諄諄教誨:傑森,你要冷靜。他探頭看了眼裝在車外頭的後視鏡——好的,這一面鏡子看起來一切如常,看來他不需要認為自己正在開的是個高級集裝箱。

他把車停在了路邊,回頭觀賞了一下後頭這個小生態圈。他曾經將巫師與阿米什人之間劃過一個約等於號。那個拒絕使用現代科技的群體在他們的社區和現代社會之間劃下一道清晰的界限。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們向電力搖頭,然後回頭拍拍鄰居的肩,靠著雙手一起支撐起他們的農田,趕著一代代傳下來的馬車沿著汽車輪子的痕跡,穿行在混凝土和水泥築成的道路上。

在埃斯梅的敘述中,他能感知到巫師的社會就像阿米什人一樣仍然停留在幾百年前的風貌上。也許他們有了霍格沃茨特快,有了播著古怪姐妹樂隊歌曲的收音機。但是大多數巫師在畢業後就再沒有踏出過他們給自己劃下的地界,而是選擇回家接過了父輩從祖輩那裏傳承下來的手藝和工坊。這就好像在學校裏接受了那麽多的可能性以後,又鉆回了一個被一代代人給出過好評,但卻不一定合身的袋子裏。

不過,現在在他跟前的是一個日常吐槽倫敦地鐵沒信號、英國火車像烏龜的女巫。這個女巫把魔法社會的縮影帶出了邊境,大大方方地穿在身上踏進了麻瓜的校園,在一眾巫師的尖叫裏劃開人體的皮膚,學習那些“不可想象的解剖”和“荒唐的細胞學”。

傑森腦補了一個穿著醫師袍的埃斯梅,她揮舞左手的魔杖讓那些巫師閉嘴,右手握著手術刀和肋骨剪穿過層層疊疊的組織器官和骨骼記錄另一個世界的答案。

於是他擅離職守,鉆到後座去觸碰一下面前的這一個,好知道這一切都是再凝實不過的真實:“…我想我能得到一個解釋?”

被退役的賽車手給他拆了一根小冰棍,又縮回了她快樂的毛絨小天地裏:“你有沒有聽說過網絡上有這樣一句話:給女人一點時間,她們就能給你整個世界?” 當她半個小時的家是白搬的?

嗯,這個整是動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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